“Dadicoson博士，您确定不来出席今天的会议吗？”
“是啊，我已经和上面提前打好招呼了。还有Indira博士，我约了他，所以他也不能出席了。”Dadicoson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到。
“可是您是我们的总研究员啊，这种场合……”电话里的男声显得有些为难。
“这没什么不妥当的 — — 无论是否成功，我的参加都无法改变事实。我们需要的只是结果，会议结束后，如果我们接手项目的申请被批准了，你就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吧。”Dadicoson平静地回答道。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细雨如同帘幕一般，给世界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Dadicoson坐在落地窗前一张古朴的木椅上，静静地欣赏着这场秋雨。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进来吧，门没锁。”Dadicoson没有起身开门，而是对门外的方向喊道。门把手动了一下，接着一个湿漉漉的，帽檐上还挂着水珠的人影闪了进来。“不用换鞋了。你可以把帽子和外套搭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顺着走廊右转，我在书房里。”听到Dadicoson的指示，进来的人把还滴着水的帽子和完全湿透的大衣挂在衣架上，然后顺着走廊进入屋内，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Dadicoson把早就沏好的茶水斟到两个精美的瓷器杯中，冒着热气的茶水立刻茶香四溢。“Indira博士，快请坐！”Dadicoson对进入书房的来者招呼到。“可真是倒霉！”Indira在Dadicoson旁边的一把木椅坐了下去，把属于他的那杯茶捧在手中。“我从基地来你家的路上，忽然就下起了雨，我的大衣都被淋湿了！”他冲着手里那杯热茶吹了一口气，热气立刻升腾起来。
Dadicoson带着歉意冲他笑了笑：“你可以去我的衣柜里挑几件舒适的衣服换上，真抱歉因为我的邀约害你淋了雨。”Indira摆了摆手：“没关系，”他端起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其实我比较好奇，决定我们是否能接手这个项目的会议结果马上就要分晓了，这种对你和我们团队的未来至关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还有闲心请假约我出来在你家的别墅里品茶赏雨？”
Dadicoson笑了笑，看着窗外的雨没有说话。“难道你对我们的努力不抱有信心吗？”Indira露出不满的表情站了起来，双眼盯着他。“我对我们的理论很有信心。"Dadicoson回答说。
"那你为什么要逃避？你难道害怕接受失败的结果吗？”“不，”Dadicoson端起杯子细细品味着茶香，“正是因为我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我才没有去出席今天的会议。”
Indira又重新坐回了座位，脸上挂着苦笑：“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基地里绝大多数人都并不看好我们，就连我们团队里有些人都对我们究竟能否成功接受它都抱有将信将疑的态度，你怎么会觉得很有把握。”“这不是很简单么？”Dadicoson品了口茶，“因为我们的理论是正确的。”
“是，是，”Indira挺直了腰，“我们的理论正确无疑，可他们会接受吗？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群蠢货，不认同我们的理论，却又不给我们机会去论证！”他猛地喝了口茶，然后狠狠的把茶杯墩在桌子上。
“这很正常，不是吗？这就是后来居下的效应。”Dadicoson转过头看着他。“这种现象在我们的基地，乃至社会的每个角落不都是很常见的存在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Indira疑惑地看着他，”后来居下？你是说，我们的成果没有得到认同，是因为我们提出得晚？那又怎么能怪我们，一个几十年前就被回收的项目，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愚蠢地认为给它通通电就能改变天气，仅此而已。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这块石头其中蕴含的能量！“
”你真应该改改你的急性子。虽然你说的这些不是主要原因，但这样说并无不妥。“Dadicoson把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人们总是习惯于在主观上顺从以往的经验，这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但这也就意味着，部分人在判断一个学术研究是否正确时，总是会下意识无条件地顺从资历深者的做法，无论他们正确与否。“
”这也就是说……“Indira皱了皱眉头。
”跟风。“Dadicoson盯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些资历深的人，他们的理论往往会在很快的时间内被通过，无论正否。敢于站出来指出他们错误的人是很少的；同理，我们可以按照一般人的视角来换位思考：假如你面前有一篇研究报告，你明知道它是有错误的，但是你却得知基地内的几名主管，资深研究员以及绝大部分人都对此表示认可，你会怎么做？”
“我……”Indira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看着Dadicoson说到：“我大概不会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如果是按照普通人来看待的话，我知道它的错误，但是比我资质深，职位高的人都认同它，我首先会怀疑自己出了错，这时我恐怕就没有勇气再发表自己的观点了。”
Dadicoson平静地看着他：“你瞧，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人们总是习惯于用的大多数人的观点来扼杀自己的观点。这几乎无法避免，因为它是人类的情感效应。只有很少的人能够做到完全公平公正地去看待这些学术问题。“
”嗯……你说的对，“Indira低头想了想，”但是在我曾经看到过的报告中，有些文档无论是文笔还是内容都令我感到一塌糊涂，但是这些姑且称得上文档的东西却被通过了，这又是为什么？“
”这样的话……我可以这样为你举个例子 — — “Dadicoson站起身，走到一个装满书的书架旁边，然后从其中一层抽出两本书，放在Indira的面前。Indira观察了一下这两本书 — — 其中一本书看起来平平无奇，而另外一本书外面包着精致的硬纸外壳。
Dadicoson看着疑惑的Indira说到：”如果我请你选择一本书，仅仅看外观，你会选哪本呢？“
”那当然是这本了！“Indira毫不犹豫地拿起那本有华丽外壳点缀的书。”不管怎么说，这本书至少看上去就比那本普通的书强了不少！“
”很好，“Dadicoson从他手中把那本书接过来，然后把它外面华丽的外壳拆下来，安在了另一本书的封皮上。而这本本失去了外壳的书，现在看起来同样平平无奇。”现在呢？“
”这……“Indira哑口无言。
“你看到了吧，一些职员们总是注重修饰，甚至是把修饰和内在放在同一准线上。这种做法说实话算不上明智，我们看一篇报告，应该看的是它的内容，而不是它的修饰。”
“确实是这么回事，”Indira喝完了杯中剩下的茶水。”那你又为什么会认为我们一定会胜利呢？你知道，你那个老朋友，就是Heisent Orintris，他刚刚接手项目不久，又怎么会轻易把项目让给我们。”
“他啊，”Dadicoson笑着给Indira重新斟满了一杯温茶，“他可是个奇怪的人，对谁说话都客客气气，这就让别人觉得他很疏远，听说前些日子他的妻子对他说了几句敷衍的话，他便认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而懊悔不已。”
说到这，两人一起笑了起来。“总之，我不清楚他的立场，但他给我的压力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转化成了动力。不过，按照我对他的了解，待会儿会议结束之后，第一个打电话告诉我结果的绝不是我们情感精神研究所的人，肯定是Orintris。”
正说着，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Dadicoson看了看来电者，微笑着对Indira说：“你看，说什么来什么。”
Dadicoson接通了电话，同时摁下了免提：“好久不见啊，Orintris博士，怎么今天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哼，”对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得过来恭喜你啊，你的申请被批准了。"
"是吗，Dadicoson抬起头，冲身旁听到消息后被惊喜到呆若木鸡的Indira笑了笑。“情理之中，情理之中。”Indira一时间沉浸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之中，但他突然发现这一刻，Dadicoson的眉头似乎稍微舒展了下来，尽管只有一点。
“你还挺有信心，自己不来参加会议，却认为是情理之中。"对方打着哈哈，尽管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的语气中就能感受到他不满的心情。
”别这么说嘛，我们接手项目后，会替你好好照顾它的。”
“呵呵，”电话里传来了两声干笑。“你的选票是93：92，一票之差。下星期来我们这把项目转移到你们部门吧。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吧。”
“那好，再见。”没等Dadicoson说完，电话就被对方挂断了。
"这实在是太好了！“Indira再次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站了起来，他感到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淌开来。他向Dadicoson伸出了手：”至少现在我们有了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Dadicoson博士。“
”我们终将成功，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停下脚步。“Dadicoson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