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不过的工作日的下午,我敲打着键盘,撰写着开会要用的工作文件,与我隔着隔板的其他同僚们,也都在忙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在下班前的几十分钟,很少有人打盹或者偷懒,最近监察机构的走访真是越来越频繁了。我能听到密密麻麻的键盘敲击声,以及纸质文件的翻页声。
忽然,在办公室尽头的门打开了,一群武装安保簇拥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向了一个办公隔间。我放下手头的活,微微抬起头,尽可能动作小的看向那个方向。隔间里的人一脸迷茫与不解的表情,被那些人团团围住。没有过多的交流,那几个穿西装的人就将那人从隔间里拖了出来,要把他带走。我皱皱眉,准备收回目光,那个方向却传来了两声枪响。
我被这两声枪响吓得战栗了一下,惊讶的再次看向那个方向,只见最靠近那人的西装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露出了要被带走的那人手中的枪。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么几秒钟,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开枪会如此突然的发生。一名安保伸出手像是要拿过那支枪,随后也被击中倒下了。他倒下的同时,所有人刚刚大梦初醒一般,其它的武装安保叫骂着手忙脚乱的从腰间拔枪,围观者则大叫着钻到了桌子底下。
我趴在桌子的下面,听着外面开枪的声音,桌椅倒地的声音,惨叫声和吼叫声,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我初步推测是某人发动的暴动,或许与最近的高压环境有关,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我看到我对面桌子后面躲着的人忽然站起了身,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步枪。
整个办公厅成了交火的战区,枪声从各个方向传来,我不确定是不是有和他类似的人加入了交火,但这足以让我觉得继续呆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主意。我沿着办公厅的边缘,趴着缓慢移动向另一端的门。
交火结束了,我不知道是哪边获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我只是一心想离开这个办公厅,但我刚爬到门口,顶住我后脑勺的一杆枪就让我打消了这个主意。我被赶回了原来的位置,此时的获胜者开始做战后的总结。
躲在隔板后面的人纷纷探出头来,看向刚刚的事发现场。很显然,获胜的不是组织的安保,而是那伙不知道哪来军火的“陌生”同僚,他们中的两个人倒在地上,其它的四个人则站在被他们射杀的安保人员身边,其中一个看向了吓蒙的人们,忽然无厘头的开口说道:“支持独裁派的混蛋给我滚出来。”
这句话让我摸不着头脑,我不太明白他所指的独裁派是什么东西,这种闻所未闻的名词忽然被用来划分立场,看来是有什么暗流在组织内部涌动的结果。同样,人群也没有响动,想必这种直接让人招供的方式只会打草惊蛇,或者那只是他的一种泄愤。
另一个看样子冷静一些的人面向了众人,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让你们经历这些,我们十分抱歉,但这是我们不得不采取的措施,请各位不要惊慌失措,我们只针对我们的目标。如果不想圈进这场漩涡之中,就不要多嘴多舌,做哪些会让自己吃枪子的事。”这些话无疑是要打消我们打“应急通话”的念头。仍然无人回复。
那几个人私语了几句,从地上的尸体上回收了些许装备,迅速退出了房间。人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没人敢做出任何举动,哪怕是他们离开很久后。
我不想坐以待毙,我迅速起身,收拾了桌面上的一些贵重物品,再次小心翼翼的摸向后门,这一举动吸引了几个同僚的注意,他们凑了上来悄悄地和我摸进了走廊。走廊的灯已经熄灭了,在维度偏东的地方,日落在下午三点就会降临,现在走廊里已经变得漆黑无比,我们摸着墙寻找下楼的方法。
在混杂的电子音过后,广播中传出了刚刚才听过的声音,是那个刚刚向众人发表言论的声音,除了发布和刚刚一样的“安抚”言论,他还加入了新的类似宣言的东西:“诸位,新的战争已经开始了,我们将正式向此站点内的独裁派走狗宣战,如果你们同样不满于现有的强势控制的局面,那就同我一起举起反旗吧,驱除独裁走狗,恢复进化秩序。”
这番话似乎有些说服力,但在没有证据的衬托下还是有些惨白。我对这些会带来政变的叛乱分子不感兴趣,想要自立山头的人我见过太多,他们不足为奇。
总算摸进了应急通道,我们摸着黑顺着楼梯下行。在蹒跚走了几层楼之后,下方楼梯有几支手电筒的光照射上来,几乎直直的照在我们几个脸上。在长期的黑暗环境里,这几乎立刻让我们暴盲了,可还没恢复视力,我就听到了接二连三的枪声和惨叫声,我们竟然被那伙人攻击了。我身边那些来不及趴下的同伙几乎立刻被子弹打中了,那群人丝毫不吝惜子弹,只为把我们击毙。
忽然,我们身后更高一层的门被踹开了,从中探出了几支枪向对着我们开火的那些人开火,两股力量开始交火,子弹呼啸的声音几乎把我震聋了,我几乎绝望的要背过气去,颅内一片空白,再到后来,双方交火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下方有一支手电向上照了照,似乎是在慢慢摸上来,但立刻又被上方的子弹击中了,又经过了几次短暂的交火,这场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我被从地上提起来,惊魂未定的盯着面前的人,他们身着便衣,并不像是设施的安保或是军队,而落败的那方则穿着防弹衣,向我们开火的人居然是设施的安保。
我被第二次释放了,那些造反者对我们的兴趣不感兴趣,为首的人甚至允许我们带走多余的枪支,原因不难理解,设施的安保早把我们当成了他们的同伙,或者根本没有试过区分。
我们最终逃到了建筑的三层,我们趴在楼梯间的玻璃上向下看。外面的天气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倒在地上只有很少一滩血的尸体,有全副武装的,也有不那么正式的,或者压根就是手无寸铁的。这场叛乱或许不仅发生在我们的楼层,军队可能根本分不清是谁造成了叛乱,他们在胡乱着开火。正对着办公楼的街道上,我看到了几辆压上路边灌木的坦克和装甲车在向建筑物接近,想必是站点附近驻扎的援军正在接近。我们继续下行,期盼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天空开始飘雪,我呼出大口的雾气,冲散了面前的雪花,我沿着设施的墙壁缓慢的前行,直到被身后建筑的一声巨响打断。火舌从建筑上的一个巨大缺口上喷涌而出,滚烫的气流与外界的冷空气混在,卷走了大量的文件纸张一起挥洒向了天空。我睁大了眼睛盯着发生爆炸的建筑,随后第二发炮弹打中了另一个未知,建筑发出了如同呻吟的轰响,连接两栋楼的办公区逐渐塌陷,砸向了地面。火舌张牙舞爪的喷向夜空,顺着楼层逐层向上蔓延。我看到到从楼层的黑暗中有向坦克车队开火的枪口火焰,但很明显,坦克车队根本不屑于与之进行轻活力的交火,炮弹仍然呼啸而至。
设施的正门跑出了几个身着便服的人,惊慌失措,他们看到了路那边的坦克车队,立刻像是找到了救世主一般向车队跑去,但他们立刻被车队的子弹击中,车队不屑于区分他们是不是反叛者。坦克的炮击持续了约5分钟,设施的反击活力基本停止了,坦克车队的步战车以及协同步兵开始接近设施。我靠在墙上,静静的盯着队伍接近。
一个步兵发现了我,他大喊了一声,随后几支枪指向了我的方向。我跪在地上,高举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名牌,祈求着他们不要开枪。一个士兵走到我面前,一枪托把我砸倒在地,随后就要向我开枪,但他的队友拿着我的名牌制止了他的行动,好像在说“他的资料显示他不是目标”之类的话,于是我又被拖到了路边,看来在事态结束之前,我是不会得到安置了。
枪声充斥着我的耳膜,每一个楼层都有交火发生,我能看到火舌后的建筑物中,黑暗里闪动的枪口火光,叫喊声时不时透过爆炸和枪声传出。我忽然发现了一支插在建筑顶端的旗帜,黑色底白色标,是一只手与一条蛇的交互,像是握手。这兴许是那些反叛者的旗帜。可惜我还没多关注这旗帜多久,它就被人从楼顶扔了下来,并被火舌舔舐,燃烧着陨落。交火进入了尾声,有几个人被从高层扔了下来,他们的脖子上都被拴上了绳子,全都被绞死了。
这场叛乱以叛乱者的彻底失败告终,我到最后都不清楚这群人为何而反叛,为何以力量悬殊的态势而举起反旗。大火在天亮以后才被扑灭,官方没有给出发动这场叛乱的人数,也许是因为他们杀的大部分人与这场事件并不相关。
最近高度封锁与监控的管制或许与他们有关,而军队的残暴镇压似乎也表现了上级对这些反叛者的高度重视。他们是谁,他们反对的独裁派指代的是什么,我都无从知晓了。
毕竟这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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