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凌成华太了解他们需要的是什么了。就算是得到了猎鹰谷的全部支持，对于现在的混沌分裂者来说，跨出一步也都是艰难的。且不说中国分部，就算是最早的分裂者，成立时间也不过是几十年，这真的就是底蕴的差距。
不管怎么说，人们的血都在流…我应该欺骗他们吗。凌成华捂着头沉思，他也想起了一个人的身影，刚毅又坚决。他又想起了那个人对他说的话。
“不择手段从来都是最好的手段。”
修，你果然是我们几个里最成功的啊。凌成华努力让自己不再继续进行多余的思考。可思绪不受控制的不停涌出。直到杰西卡把他拉回现实，打断了他的回忆。
“凌先生，中国分部的代表找你。”杰西卡拿着通讯器走进来，同时打开了音像投影仪。显然在地下深处图面和声音是不一样的传播速度，投在墙壁上的影像还没有稳定，但细微的声音已经从另一边传来。
“凌成华就在这，那么我先走了，王先生。”杰西卡对着墙上的NO SIGNAL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房间。还未等凌成华开口，王瑾烨便先说到：
“总闷在地下不透气，恐怕你得出去吹吹风了。”图像终于传来，熟悉的面孔让突然面对面实时对话的两人有一点突如其来的不适应，他开门见山，“其他的事情放手去做，刚才的猎鹰谷会议上我已经全部搞定了。但现在的战况是我们不占优势，基金会和GOC由各国政府的支持，有些时候我们不仅要面对他们的武装力量，还有正规军。哦，你在他们的名单上名列前茅。”
凌成华脸上的凝重逐渐变得轻松，说：“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出现在他们的报告上…还有什么事？”
“时间。”
“没办法，只能拿人命拖。”
“好。”没什么迟疑，王瑾烨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人回答，沉默后两人同时说出口。
“没别的办法了，但你们的时间也不多。”
“没别的办法了，但我们的时间也不多。”
……
两人对视，这次是凌成华先开口。
“我会想个好办法的，他们会看见我的。”
“别死了，我不想收拾烂摊子。”
“万一死了还得你替我收尸…只要不是牙膏里下毒，我死不了，王哥。”
“…走吧，你先去一趟日本。”
异常组织之间的矛盾不会大摇大摆的处理，起码刚开始不会。
GOC一直在为基金会和混沌分裂者的烂摊子擦屁股，不管谁的心情如何，但可以确定一件事——只要打起来，每一分钟都会有人死。基金会和GOC的联合部队攻势异常猛烈，反观混沌分裂者这一方只有反抗的份儿，但没有反咬一口的能力，虽然伤亡较大，但带给对方的损失也是超乎想象的。死亡的危险像乌云遮在所有人的头上，深灰发黄的天空随时会降下狂风骤雨。人们的目标从为了各自的正义变为各自的利益，最后沦落为下一个死的人不是我。
【亚洲“战区” 东京前线“第九区”】
耸立的高楼与明亮的霓虹灯照亮着街道，人群密集的拥挤让面积并不算非常大的城市显得更加繁华。人们的生活依旧平淡，政府发布的劫匪袭击的新闻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生存才是人们的第一需求，对于城市中的中下等人来说。
“他妈的混蛋！他们居然在准备在市中心作战！”耳机里传来咒骂声，随后就有人回应他。
“一组，二组去占领大厅，封锁出口，警视厅会帮助你们；三组四组确保楼体功能正常运行，剩下八个小组听格雷武先生的指挥，一层层搜查，把任务完成就撤…但，见敌必杀。”
……
平泽背手走在一楼的大厅里，眯着眼看着走过的每一个人，进入电梯后对身侧的随从问：
“大阪阴天了吗？”
“没有，老板。”他们说的都是英语。
平泽又恢复了冷漠，另一名随从抬手看了一眼手机，对平泽说：
“老板，凌到了，他在顶楼等你，”电梯停在了42层。
“…那就是我们这里了。”平泽示意手下去准备，便不再说一句话。再向上走的楼层就没有了电梯，平泽一行人走过一层层打手和安保的关卡，后者们则是恭敬地问好。
“一会儿要来客人，好好招待。”平泽在台阶上转头对下面的人用日语说道。
印有白色三箭头的几辆黑色厢货冲过人行道，一头扎进了这个写字楼的豪华落地窗里，紧接着有十多辆印有同样标志的大巴在很小的院里停下，把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后面跟着警视厅和涂有迷彩的城市装甲车。一群群武装人员从大巴上迅速涌出，分散在附近的每一个角落。
“来的真够快的，我才带着人刚到。”凌成华看着下面乌泱作乱的人群和行动迅速的机动先遣队，又扭头对平泽说：“我们刚接到的消息来这里协助作战，顺便取一下这里站点的资料，东西准备好了吗？”
平泽拿出两块硬盘，指了指顶楼两架直升机说：
“拿到东西就走吧，我们不需要增援，你要是被抓到了那我岂不是无地自容？你就带了两个干预小组，还是轻装的武器。下面几百人，会出问题的。”
“傍晚这个时间行动，啧啧，这么多人也下的去手。”凌成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一楼大厅已经被他们控制了。”平泽手中的对讲机发出了声音，他看了看凌成华，没有回答，而是把手中的对讲机递到了凌成华手边，后者并没有客气。随即回答了那边：
“瓮中捉鳖。”
……
“队长，一楼已经全部镇压，格雷武先生已经带队向上层靠拢了。”
“小次郎去控制电梯口，你去门口和警视厅碰头，按之前的情况来。”
宁中点头便走向写字楼的大门，没几步就听见了身旁“咚”的一声。就在刚才和他对话的队长被一支箭穿过喉咙，钉在了大厅的木质雕塑上，包在棉布面罩下的嘴里连着挤出了一段呼噜不清的声音，夹杂着几个拉丝的气泡。血腥味弥漫开来，队长颤抖的双手用力地挥舞着让队员散开，回应他的是另一支箭。他没有拉下头盔的PC面罩，这一支箭从眼睛的位置射入，斜下钻入头颅，从后颈的位置穿出，钢矢穿过头骨划过木头的声音清脆，空中的手也失去活力突然落下，重重的拍在了雕塑上面。
“防御！敌袭！”所有在大厅的机动特遣队队员开始寻找掩体，宁中抬头看见二楼的回廊里不知何时站满了人，一楼大厅的规格是与二楼相通的天井式，居高临下，几十发箭矢带着风声呼啸而来。他大喊：
“看上面，反击，我们无法隐蔽！”随即疯狂的枪声响起，不过是从二楼亮起的火光。回廊的侧面，等待已久的混沌分裂者干预小组从二楼挂绳滑下，楼上的弓箭手们也抄起了倭刀堵住了向上的楼梯。火器的硝烟弥漫充斥着整个大厅，枪口的火舌嚣张的肆意消费生命。
宁中在喧闹中被人拉出了大厅，在外守门的一组队长对他喊了句管好自己的事就带着几名队员，拎着箱子冲了进去。过了一会宁中才从双耳胀裂的感觉中缓过来，看着外面闪烁的警灯，他才想起队长刚才的话，和他的尸体。此时门外已经喊了几遍。
“东京警视厅！东京警视厅！内部大量不明分子请解除武装！内部交火的声音是什么情况？不要做任何不法行为！否则我们将与首都自卫队进行暴力镇压！”
……
“打个架还演戏。”凌成华丢下这句话就带着仅剩的一队干预小组下楼了，平泽依旧坐在顶楼的茶台前。
对讲机突然传来声音，可并不是任何的语言，而是歇斯底里的嚎叫，恐怖如斯的声音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平泽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对着对讲机大喊：
“下面发生什么了？！”
凌成华和手下在通往顶楼的下几层布置了阔剑地雷，留下了记号继续前行。走廊与大厅里的脚步踢踏声一点点减小。凌成华示意所有人一起行动，对方是二百人左右的队伍，肯定会分开而行，以少制多，不分散是最好的选择。
…
两支队伍同时听见了对方的脚步声，几乎是同时停下来。凌成华示意准备闪光突袭，他刚举起手倒数，空旷沉静的走廊里传来几声硬物磕在墙上的清脆响声。他突然反应过来。转头看了后面是回廊尽头关闭的防火门，大喊：
“开火走出去，别误伤，他们先手了！走！”他带着所有人贴着转角墙壁鱼贯而出，“别让他们找空子探头，开枪！”他一边走一遍喊，枪声和闪光弹的声音一起爆开，对方也察觉到突袭失败，转而用枪声会对枪声，制式机枪喷着火焰从另一侧转角探出，子弹扫过回廊墙壁激起了碎石灰尘和木屑。
“操？！室内作战带机枪？打他枪管后的墙！”凌成华背挂起手中的步枪，摘下了胸前挂着的烟幕弹，向前助跑，侧身滑倒，顺势对侧墙壁扔出，随手摘下步枪，拔出腰间的手枪大喊道：“后面继续向前压制，错时换弹，上护目镜，屏住呼吸，进烟走后！”
烟幕炸开，凌成华准备翻起冲过拐角，迎面撞上了正准备后撤的机枪手的大腿，他手中的手枪没有迟疑，抬手向上就开了枪。子弹正好打中了机枪手的下颚，没有穿过头盔，而是在里面打转，从头盔的缝隙中流出红白相间的内容物后面的队伍也是默契的迅速结束作战。
“你也是真敢，在室内使用烟雾开路。”程夺对凌成华说，凌成华则是拍了拍这个队长的肩膀。
“要灵活变通嘛。”
这时凌成华的通讯器响起平泽的声音。
“凌，回来！他们把潘多拉打开了。”
……
一楼大厅此时是一片死寂，所有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或仰或立的在地板上，面部扭曲，每个人的身体皮肤都是毫无生机的灰色，口中吐出了鲜艳的红色花朵。宁中在外面目睹了一切，他转身向外面的的大巴车跑去，翻过窗户跳下来。
他明白这已经不是火器作战这么简单了。他对着外面的警察大喊：
“快跑！疏散人群！快跑！”他挥舞着双手，外面的警察和自卫队员一脸吃惊的看着他，面容惊恐，宁中低头看自己裸露的小臂已经是青色，上面鼓着黑色血管，他一直悬着的心落地了，碎了一地。
“别碰我…走…”他没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血花在空中凝成了一朵花的样子，随后同样鲜艳的红花从他喉中长出。
……
凌成华飞速向顶楼赶去，楼下基层隐蔽的地雷一个个被触发响起，他知道，对方的队伍也在逃离。在向上走的同时，他在47层看见了另一支队伍。
那是格雷武的队伍，他们从另一侧的楼梯刚刚抵达47层。两边同时举起手中的枪对峙。格雷武摇了摇头，率先打破了僵局。
“楼下的队伍跑得太急了，我和他们说过的。”他看着凌成华说，“但我们的人很多，总会上来的。我们这次的目标有你，已经造成了这样的情况我们很不好交差，所以你必须得留在这里。”
凌成华笑了：“下面还有那么多平民，真下得去手啊，Euclid级的异常说放就放，不如给我们。”
“他们会以一个合格的日本人的方式死去，这是为了人类的胜利而战，这是为我们的武士道精神显身！”站在格雷武旁边的一个日本人说。
格雷武则是抽了抽嘴角，随后补充道：
“得到一个你，起码死的人比这里的少。”
后面的队伍跟了上来，凌成华不改微笑的说，“那你们的目标是我，我回去交差就行了吧？我说，让我的队员走，没有问题吧。”他指了指身后的干预下组，“不然我们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然后等下面那东西上来把我们全收拾了怎么样，你不会怕死吧。”
“我不会这样没有意义的死。”格雷武让出了一条道，“这次就这样吧，反正你的手下也会死在别的地方。”
程夺看向凌成华，后者轻轻推了他一把，轻声说：
“走。”
…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栋楼？在那东西消化这里之前？”
“多了去的放了，与你无关了。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刚才说话那个日本人说。
看到落地窗外两架直升机飞远，凌成华又笑了。
“我很关心我自己，所以你们赶紧跑吧。”
他突然跃起，但没有挣开困住的双手，像最近的玻璃窗撞去。
47层的高楼，玻璃块和凌成华的尸体几乎同时落地，因为在刚撞破玻璃下坠时，一块锋利而尖锐的碎玻璃插进了他的胸膛，所以也许在半空中他就已经死了。
一个人形的东西从空中落下，震起了一地的碎石。他的头先着地，所以在地上的尸体是一具几乎没有头的尸体，脊柱捅出了脖子剩下的半个下巴里。凌成华曾经吐槽过他的脑浆是不是比别人白，可惜他也看不到了。如果不是肌肉还尽着它最大的努力若丝若缕的连接着，那现在地上的薄片物体应该会更加稀烂。肛口中喷出了骨骼和内脏碎屑的混合酱料，全身就像一个布娃娃一样轻柔，还没有失去温暖，如果他还有人形的话。
荧绿色屏幕。
SEPRO 21-hariclaify：功能传递完毕，不稳定III。可继续操作。